文学论文哪里有?笔者认为作家们无论在地域上还是文学上都处于边缘的状态,他们身上浓郁的地域特色、乡土情结、边缘思考,让他们有所成就的同时,也局限了他们的视野以及读者的感知视域。但是由于作者的写作定式、思维模式不可能一下被打破,读者的阅读期待也不可能瞬间改变,因此如何把握时代机遇使新疆文学繁荣发展,这是每一位文学工作者的社会责任和历史使命。
绪论
(二)研究现状综述
李娟作为扎根在新疆阿萨克牧区的四川人,因生活经历的坎坷,她的身份建构也极其特殊。在她的文字中,不仅向我们展现了阿勒泰地区具有特色的地域境况,也展现了阿萨克及当地少数民族的当代生活状况,呈现出阿勒泰地域的文化特色。
刘亮程则出生在新疆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边缘的一个名叫黄沙梁的小村庄。生活在大西北的刘亮程描绘了属于他自己的“一个人的村庄”。他的笔下描写的是在这村庄的每一个呼吸着的生命,每一刻发生的生活琐事,每一次总结的劳作经验。但其中又蕴含着他对生命、生活独特的思考。他以朴实的文字向我们呈现了属于他自己的精神世界。
目前的研究关注到了新疆地域书写的特殊性、新疆现实的发展对散文的影响、当代新疆文学发展现状以及反思、李娟和刘亮程在其新疆书写中个人经历对创作风格的影响和二者文化身份、身份认同、主体与他者的建构等相关问题,虽然很少有直接对两位进行比较的研究,但是现有研究中涉及到了相关话题:
1.都关注到了当代新疆地域书写的特殊性。如:陈静的博士学位论文《当代文学中新疆经验与书写》一文中梳理了半个世纪以来当代文学中的新疆经验与书写,揭示文学和现代民族国家建设之间微妙的互动关系。还论述了新疆文学中的异质性与其中的“异乡”书写。张岩的《当代新疆文学初探》从新疆文学这一概念进行了阐释,并在此基础上对当代新疆文学的含义加以界定,从而揭示出新疆文学的独特性,同时新疆文学也成为当代中国文学整体格局的一个必要组成部分。夏冠洲的《新疆汉语作家与中国当代文学》从宏观的角度,对建国后与新疆有密切关系的汉语作家及其代表作品作了较系统的梳理和评述,指出了新疆汉语作家及其作品在我国当代文学史上占有重要价值和不可取代的地位。
三 新疆不同“发现”的原因
(一)直接原因
1.生存体验的差异性
农耕文化和游牧文化深深地扎根在了黄沙梁与阿勒泰这两块土地上,这两种文化千百年来不断孕育、发展出截然不同的文化地景、不同的思想观念和生存方式。刘亮程和李娟分别站在这两种文化的基础上,以及由这两种文化产生的人、事、物上,分别从纷繁杂多的意象中提取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生命体验。
刘亮程的世界就是“一个人的村庄”,是关于土地、人、动物、植物、沙尘、风和云的见识,也是他的生存体验和对世界的理解与思考。他对于农耕文化不是机械地描述,对于村庄不是地毯式地刻画,而是从生命的最本质出发,从最为广阔的视角出发,撷取平实村庄中哲学意味浓厚的意象,这种独特的生命体验可以说是刘亮程所具有的深邃思维与古老村庄中蕴含的深刻理念之间的相识相知的过程。农耕文化孕育了广袤的土地,村庄的生存根植于土地。土地之上,一切都是作物,村庄和家都是土地的一部分,人就是从土地中生长出来的庄稼;就算长大后远离家乡,土地也一直是生存之根,“土地一直在招呼我们回去,我们成了它永远的劳力,即使走得再远,它也能唤回我们”①。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村庄”是扎根在土地之上的,土地是村庄存在的基础。人使土地不断地变化,而又借助土地完成自己的生命,刘亮程的生命体验首先就建立在土地上,建立在人与土地的关系之中。年复一年的耕作、四季的循环产生了对于时间永恒性的思考,产生了独特、厚重、平实的人际关系。
四 新疆散文书写的意义与价值
(一)边地文学的新疆界
1.“新疆”世界对边地文学的拓展
边地文学是相对于中原文化而言的,在地理位置上处于中国的边缘地区,以边地特有的状貌及文化为内容的文学。主要由三块边地区域组成,即西南文化边地,东北文化边地以及西北文化边地。边地文化一直是作为边缘文化存在,但在进入当代文学进程后,刘亮程、李娟作为这种边缘文化的代表,各自以不同的方式将“边缘”之疆界不断拓宽,与地理疆域中新疆高耸的天山相对照,刘亮程在边地的文学疆域中,也矗立起一座座高峰,它们继承了新疆地理环境的浑厚、广袤而又完全不止于此。它们是文学上的新疆域,是刘亮程笔下的扎麻屯高地,埋藏着祖先历代的遗体,神圣而不可接近,揭示着文学中的新疆从来不曾有过的深刻的在地性;是李娟笔下有着宗教信仰、隐忍而执着的普通人,他们是这疆域中的原住民,但是直到李娟,人们才注意到这些平淡无奇的人身上所背负的新疆复杂而沉重的宗教历史和文明。久居中原文化圈的我们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文字进而了解了中国边地的历史。在以往的中国当代文学史的写作中,新疆文学从未被看作一个独立的自成体系的文学,但在近几年,新疆文学以一种积极的面貌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新疆一些从事文学批评与理论研究的学者及部分主体意识较强的作家提出了“新疆文学”这一概念,主要以夏冠洲的《新疆当代文学史》的问世为标志。
改革开放后,新疆文学得到了繁荣发展。早期周涛作为新疆散文的领头羊,他一改人们对新疆偏远、落后的认知,将新疆绚丽多彩的美展现在了读者的眼前。随之不少内地作家来到新疆这片神奇的土地抒发带给这片土地带给他们的感悟、震撼及思考。但是,外来作家只能作为一个观察者来提取描摹新疆的各个意向,不论这种观察多么的细致和广泛,在这种观察中始终都带有外来世界的思考范式,他们作为新疆的“他者”,在提取新疆意向的过程中已经过滤掉了新疆最为本真的部分。
(二)对阅读接受的影响
特里·伊格尔顿认为:“文学作品的文本不是放在书架上的,它们是表明作品含义的过程,只有在阅读的实践中才能实现。”①历史上一直被边缘化的新疆给内陆读者基本上的印象是荒凉的戈壁滩、粗糙的生活和寂寞的心境,新疆文学是以阳刚、崇高、壮烈和悲凉的为其审美风格。然而随着新疆文学的逐步发展,越来越多的作家走进新疆并书写新疆,对内陆作家以及读者造成了新的审美意趣。
刘亮程虽然描写的是新疆的村庄,但他的乡村具有大众性与代表性,引起了众多读者的回忆与共鸣。村庄里破旧的土屋、田野间的花草飞虫、夜晚被狗吠划破的宁静、深夜刮过的大风、不知通向何处的狭窄土路……这些是我们曾经熟悉的事物,它们唤回了我们对故乡的记忆。我们也跟随着他的文字,到达了黄沙梁这个小村庄,村庄里的每一件事物都能给予我们对世界的思考与启发。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从乡村走进了城市,但在物欲横流的城市中是否迷失了自己的心灵呢?刘亮程认为,村庄才是心灵的最终归宿,黄沙梁的存在也洗涤着我们的心灵。因此,新疆这片土地上的净土——黄沙梁不仅是刘亮程一个人的村庄,更是一类人共同的精神家园。
结语
刘亮程和李娟散文的出现,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新疆文学的发展,使新疆这片神奇的土地向内陆的读者揭开了神秘的面纱,展现了新疆两大本源文化即绿洲农耕文化和草原游牧文化的传统生活方式与人文习俗。让人们知道在遥远的地域还存在着传统而古老的文化,但这些文化正随着现代文明的入侵而逐渐消失。刘亮程和李娟不仅对人的心灵该如何放置,未来该如何生存进行了深刻的思考,并对保护传统文化,实现文化的多样化发出了深切的呼唤,体现出了他们强烈的人文主义情怀。
然而纵观刘亮程和李娟的文字,刘亮程从未离开过黄沙梁这个偏远的小村庄,李娟也一直围绕着阿勒泰这片土地记录着她的生活,黄沙梁和阿勒泰成就了他们的创作,他们独特的新疆写作为当代文学带来了一股和煦的春风。但是这种对边缘写作姿态的坚守一定程度上也禁锢了他们的创作,局限了他们的思维。刘亮程实现了对文体的扩张,但无论是诗歌、散文还是小说,都始终在建构着自己“一个人的村庄”,呈现出他的人生思考,他的刘氏乡村哲学,他对人生、时间、死亡等进行了独到的思考和领悟,但始终沉浸在自我的孤独与乡村逐渐消失的悲哀中,也从未让自己走出黄沙梁。李娟生活在阿勒泰,跟随着哈萨克牧民们辗转牧场,她记录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用乐观消解着生活中的苦难,并关注着当地信仰、生命、生态等问题,但在阿勒泰的生活体验感受始终是有限的。其实这两位新疆作家所体现的创作瓶颈也是当今边地作家都会面临的问题。作家们无论在地域上还是文学上都处于边缘的状态,他们身上浓郁的地域特色、乡土情结、边缘思考,让他们有所成就的同时,也局限了他们的视野以及读者的感知视域。但是由于作者的写作定式、思维模式不可能一下被打破,读者的阅读期待也不可能瞬间改变,因此如何把握时代机遇使新疆文学繁荣发展,这是每一位文学工作者的社会责任和历史使命。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