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论文哪里有?笔者认为田耳的小说更多的是关注人的精神世界、真实的心理状态,较多的描写了底层人的孤独感、荒诞感和被异化的精神困境。因此,田耳的小说并不是在单纯意义上对平民生活进行书写和呈现,他也是对现代社会中当代人遭受文明的冲击之后的精神困顿以及渴望超脱庸常的平民心理进行诉说。
第一章 “平民佴城”的前世今生
第一节 “平民”及“平民文学”的理论追溯
对于“平民”的概念,在西方起源可以追溯到古希腊罗马社会,在古希腊雅典存在着三大派系,即贵族组成的平原派、工商业主构成的海岸派,以及农牧民及手工业者组成的山地派,后两派的主体就是平民。在古罗马的早期,社会结构是由贵族、人民、平民和奴隶构成,经过平民的斗争,在罗马帝国时期,社会结构就变为了贵族、平民和奴隶①。由此可见,平民一直是作为贵族的对立面出现的,在西方古希腊和古罗马时期“平民”的含义主要表现在阶级属性上,是指“社会地位的相对缺失”,在政治生活中体现为“权力的相对缺失”的群体。在我国古代,“平民”一词最早见于《尚书·吕刑》,“若古有训,蚩尤惟始作乱,延及于平民。”它意指“平善之民”②,大致上盖指“国人”,“‘国人’系国都中(包括近郊)士、农、工、商四种人,大致为下层贵族及上层庶民。”③将我国古代的“平民”与古希腊、古罗马时期的“平民”相比较,两者具有一定程度的相似,均是属于社会地位和政治权力相对缺失的一类人,但同时将社会最底层的“奴隶”剔除在外,这与我们现在对“平民”的理解是有一定区别的。我们现在理解的“平民”严格意义上来讲是包含奴隶在内的,主要是以财富的多寡来区分。
就以本文来说,田耳笔下的“平民佴城”中的“平民”不包含阶层含义,由于新中国的成立,从宪法和法律赋予人民的权利来看,这里的“平民”在政治上是具有自由独立的政治地位,拥有平等的公民权利的人,主要是指经济地位落后、物质财富相对匮乏的一类人,与我国古代和西方古希腊、罗马时期的“平民”相区别开。因此,研究田耳小说中的“平民”可以用我们平时所说的“民众”、“老百姓”相替代,这与我们平时对“平民”的理解则相差无二,指的是政治地位平等,而经济财富相对落后的普通老百姓。
“平民佴城”的缔造——田耳小说创作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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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平民性的展现与超越
第一节 建立平等相对的价值立场——悬置道德
余华曾这样评价田耳的小说:“事实上,没有一个人在心理上是完全健康的,起码不可能一生都健康,田耳的笔触恰恰就伸入这不健康的一部分。在田耳笔下没有绝对的善恶,没有绝对的好坏,有时还会把人物主次的界限也模糊掉。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似源于定数。”①人是复杂的社会性动物,而欲望的存在也使得人类与动物区分开来,人的心理也是复杂的、明暗不定的,所以“非黑即白”用来形容一个人是不准确的。平民不同于“知识者”自觉思考的直觉认知方式,他们往往凭靠生活的经验和感受来做出行动,因此“‘平民自我’代表着人类精神原生态的,未分化的、自在的、混沌的观念世界的原始思维,通过原型或集体表象,内化到日常思维的结构与图式之中。”②田耳显然也是清楚这一点,他的笔下人物的心理和思想是不加修饰地完整呈现,善恶好坏、道德伦理全凭人的内心来决断,这就导致了作品中人物的精神状况是复杂模糊的,不能用明确的道德界限来评判人物的行为和思想。田耳对“平民”的精神欲望持以冷静态度来书写,他并未站在“知识者”的道德制高点上对“平民”的思想和欲望加以评价和教育,而是对这种颇为“含混”的情绪状态给以客观展示。
一、 反道德的“自由”——乱伦、情爱
针对“自由”,有必要指出平民的自由同知识分子口中的自由是相区分开来的。对于知识分子来说“自由”意味着人格、精神、尊严、价值等,是“形而上的”意志,就像匈牙利诗人裴多菲在诗作《自由与爱情》中说到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可见,在知识分子心中,“自由”二字已经不能不能简单地归为某种生命状态,它是知识分子立身于世的精神支柱和最高思想境界,因此自由是神圣的。而对于生活于底层世界的平民来说,“自由”应该是与身体、生命力以及生存密切相关的,只有身体不受侵害、生命力强旺的生存状态中才是自由的,才能拥有自由,也就是说平民的自由是物质性的、关乎情感情绪的、切身的。这样意义上的“自由”同原始平民(即野蛮人)的“自由”是类似的,原初平民的自由源于生存伦理,同身体和生命力相关联,与生存有关的生理需求、饥饿以及欲望等是原初平民的生命意识的源头,自由也必然是建立在生存需要被满足的前提之下。对于原始人来讲,他们的一切行为和思想是出于生存伦理,情绪的释放是不需要被克制的,情感的抒发是自然的,因此原初平民的自由是与情欲、食欲以及情绪结合在一起,共同主宰着他们的行动。同理,对于平民而言,自由是“自然状态下的自由”,是同欢乐的情绪、欲望的释放、生命力的冲动以及对社会道德的悬置来共同显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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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平民小说的创作策略
第一节 原生态的叙述手法
对于关注民间的生存现实以及突破知识分子价值观的平民书写,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寻根文学”中就提到过,“文化寻根”是企图以寻找传统文化资源来抵抗“规范”,回归到民间的沃土之上,关注民间平民精神的复杂本质。在九十年代的新写实小说的创作中,关注平民生活的原生底色在零度情感态度的写作模式中更加还原,作家直接放弃自己的视角,将写作的眼光放到与平民的日常生活相等的位置上,以客观直接的方式对平民的生活进行“原生态的还原”。田耳的平民小说创作,既与“寻根文学”的民间立场有同脉相传的关系,而且一系列“平民佴城”的小说,也是在努力还原一个真实客观的平民生活世界,小说传达的平民自我精神是悬置道德传统、主张自由平等相对的平民立场的体现。在这个意义上,田耳的小说更接近九十年代的新写实小说的创作精神,田耳平民小说创作的原理,就是将小说描述的世界还原为直接体验到的生活世界,平等宽容地展现全面的平民日常生活,对复杂的底层平民精神予以高度的尊重和包容。在对平民生活的呈现上田耳的小说与新写实小说的创作原则是相同的,即以零度情感的写作态度冷静客观地呈现生活的原貌。而不同之处就在于田耳相比于新写实小说更多关注生活本身、表现日常生活对平民精神的压抑以外,还要表达平民自身对生命欲望以及对平等自由的精神世界的追求。因此,从创作手法上来看,“原生态的叙述手段”就成为了田耳平民小说创作的重要手段之一,强调作者在描述小说的生活世界之时,要放弃价值判断和情感立场,中立客观地直接呈现这个平民世界。而达成“原生态叙述”的核心就是采用“局外人”的视角和多线程叙事的创作方法,将作者的叙述声音尽可能地从价值立场上摘出,还原到平民生活之间,全方面地呈现平民琐碎的日常生活。
“平民佴城”的缔造——田耳小说创作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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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传奇小说创作手法的借鉴
当代语境下的平民小说从叙事上来看,有着古代小说“传奇”的影子,平民小说的创作手法,同古代的“传奇”、“话本”等叙事文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中国叙事语境下,《山海经》开始的“经、传、录”,志人志怪、传奇、史话、戏曲、话本等等,“唐有传奇,宋有戏曲”,“稗官废而传奇作,传奇作而戏曲继”。魏晋时期的志人志怪小说写人间世和民间传说,这些小说中包含了“娱乐性”,民间强旺的生命意志和民间趣味。到了唐代,“虚构”的盛行和追求直接促成了“唐传奇”的发展,情节曲折、人物形象饱满立体,传达出的也是自由欢乐、张扬潇洒的生命意识。随着市民社会的发展,到了宋代“话本”开始盛行,注意力不仅放在了民间传说故事上,还强调市井趣味。值得注意的是无论是“唐传奇”还是宋代的“话本”,这些小说在创作立意上都有意悬置道德、拒绝微言大义,关注传达平民在民间日常生活中获得超越的生命体验。当代的平民小说创作,在塑造文学精神方面,受到了古代小说的影响,看重生命意识的释放。
就叙事文学来讲,“传奇”是中国叙事文学的传统,一直存在并且影响着当代平民小说的创作,情节曲折、人物经历离奇的审美特点放在当代平民小说里,就变成了传奇因素。“小说充满了传奇性”也是指小说的表现手法里糅合传奇性的特点,有“无奇不传,无传不奇”的情节中心结构模式,小说是情节中心、人物中心的结构,作品带有虚构的色彩,作者有意识地创造想象的世界,田耳笔下的“佴城世界”就是作者利用“传奇”的叙事手法打造的他心目中的“平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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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如此这般不确定的虚拟城域,作者想要在这有原型影子的地域至上造起一所有指向意义的空间,但是这里面边边角角又都透露着作者所熟悉的城市/故乡的影子。“佴城”也有城镇,纵使是“城乡结合部”一样的城市,相对来说这部分“佴城”身上已有城市的雏形,乡村感已然在褪去,有一种年代感,使得“佴城”蒙上了一层陈旧感,田耳的虚拟空间、小说世界像是一直尘封在过去,讲述着过去的故事。
但是在田耳的小说中,着重对底层平民人物的精神世界进行探讨,他们生活在现代社会城乡更替之际,现代文明的大举入侵改变了当代平民生活与生产结构,震荡着平民精神世界发生变化。生活在底层世界中的人们无法避免地遭遇个体生存的精神困境,荒诞的、悖论式的现代人生存状态就由此揭露出来。田耳的小说更多的是关注人的精神世界、真实的心理状态,较多的描写了底层人的孤独感、荒诞感和被异化的精神困境。因此,田耳的小说并不是在单纯意义上对平民生活进行书写和呈现,他也是对现代社会中当代人遭受文明的冲击之后的精神困顿以及渴望超脱庸常的平民心理进行诉说。
至于“知识分子”与“商业人士”,笔者认为这更像是作者创作的一种遴选,是田耳有意识地选择了身边熟悉的人群,有来自于直接生活经验的,也有来自间接生活经验的,他们有罪犯、基层民警、妓女、青皮,也有普普通通的年轻男女们。这个塑造的城市的确相对封闭,像是某个被遗忘在角落的边缘小城,有着城市的轮廓,但又固步自封,有着九十年代的陈旧气。但田耳笔下的世界又何尝不是我们身处的世界呢,也有着骚动,但终归于平静。之前所说田耳小说中的人们的“身份”是不确定的,身份意识在田耳小说中是淡漠的,甚至说是被轻蔑的。他笔下的人物无论是警察、辅警,还是罪犯、青皮,都不会是安分守己的,他们要在底层生活中挣扎求生,身份对于这些人来说不是一成不变的,就像世界一样可以是悬浮不定、旋转颠覆的。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