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鲁敏的文学建构
第一节 虚妄的审美图景
本雅明曾就文学创作的硬核给出自己的答案:某些不可解释的疑团或矛盾。⑤这是以虚构为主的作家构建其文学作品并保证其文学特性之所在的心照不宣的奥秘。而鲁敏在自觉或不自觉的遵循这条奥秘的同时,走出了更加契合于本人的审美哲思进行虚妄文学审美图景的建构。本节拟从悲凉的小说基调贯穿其小说创作,悲悯而不悲观的审美取向,死亡主题的常态化进行阐释鲁敏的小说创作内在取向。
一、悲凉的小说基调
对于鲁敏来说,世界是荒诞的,人生亦是虚妄甚至残缺的。而她本人也向来有些迷信性格决定命运,而作为一个小说家来说,不言而喻,这种世界观与人生观决定了她以荒诞与残缺的意识构建作品,也决定了她作品的基调恰是悲凉而哀伤的。
鲁敏是何时且如何意识到世界是荒诞的,人生亦是虚妄与残缺的呢? 25 岁的某一个天空将雨未雨的明灭黄昏,她站在南京的某一栋 30 层的写字楼里,从办公室向外俯瞰,看到正下方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目光坚定,且匆忙如奔流不息的河流一样冲洗、侵蚀着整个都市,看着同自己一样的人,心头突袭而上强烈的焦灼,无声起惊雷。 就在这一瞬间她内心经历了多少疾风骤雨呀,“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更惶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存于这混沌世界下,微渺的个体存在此刻显得那么的滑稽荒诞。历经独特而丰富人生阅历的鲁敏似是与大多数人相比都更早地意识到了这点,而这一部分与鲁敏的人生经历、职业经历息息相关。 生于 1973 年江苏台东的鲁敏,出生于书香世家,父亲是毕业于南京航空大学的文艺青年式知识分子, 母亲是乡村小学教师,自幼长于民风淳朴的乡下,后因父亲的情感原因全家人受到流言的波及, 在谈及自己的青春期时说“闷”一字即可概括,11 岁离家的少女,自此便寄人篱下,开始了存活于别处的郁郁生活这使得她被迫早早独立、性格敏感,且加重了她的紧张感和压力,懂得了世故。 唯一的消遣也只有沉浸在阅读中,在书中生出藏逸遁形之心,16 岁不幸父亲早逝,十八岁的她就开始工作,孑然面对人情冷暖,偌大都市丛林的浮华与喧嚣。 在邮局各种各样的职位上工作过 15 年,做过长达 8 年秘书等职务,这使得她养成了秘书般精微体察的性格, 为她对人性的体察打下了深厚的基础。 二十八岁时的鲁敏是写字楼里的高级白领,但她很不安于生活本身,不快乐,没有方向感, 再者家庭与人生丰富的经历让她日益发觉了世人的渺小与艰辛,意识到人是被偶然抛掷于世的, “意识到人连同他所在的整个世界的黑暗、虚无与荒诞”①“人处于这虚无而不可思议的世界上,即荒诞成为人的本然处境时,孤独无依的个人能够有意义地生活吗?”①鲁敏作了肯定的回答,这是她思想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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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敏文学世界的建构中独具特色的虚妄之途的成功开辟离不开其多元的个性化的小说叙述美学的探索,本节主要从虚构笔法的呈现、寓言化书写及作家个人不走寻常路即不规矩的叙述者三个方面展开论述,使得我们对作家的文学图景具有更完备、理性的思考与认识。
一、虚构的呈现
“生存和现世都是虚无、悲剧的人们为了抵抗这些虚无,大家选择不同的职业、爱好、出口。”①而予以虚妄为业的鲁敏自 25 岁这一天启程了,她与这世界开始相遇由一个旁观者变成体验者,带上虚妄的笔触窥探和言说这荒诞的世界,以此抵抗这庸碌机械的生活,从而拥有了对生活说“不”的权利和自由。且“我偏爱不存在的荒谬胜过存在的荒谬”②借写作描摹生活,描摹时代,表达出对庸常人世深沉的热爱。这表现在创作中其一是鲁敏曾说除了半自传式的纪实性回忆录《以父之名》以外,坦言尚未曾写过任何非虚构的体例,且“目前还深深浸泡在虚构的甜蜜与毒汁里”③,借小说或去窥探人性的幽微与痼疾或构建诗意原乡,欲写出本时代人在面临精神与物质的困境、个人与时代相交时的种种境遇。如早期市井勘探器般的夸张变形犀利的持手术刀般对现代人生存境况的冷静剖刺,中期的的虚构之集大成者“诗意东坝”再至都市“暗疾”系列、身体书写中短篇小说《荷尔蒙夜谈》系列至今现代性寓言长篇《奔月》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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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间生存万相图
第一节 城市书写之“欲望都市”的反思
在日渐快节奏与欲望极大化的消费社会中,伴着现代技术与信息化时代的极速发展,人们的物质需求不断膨胀,精神生活日渐丰富的同时也显出它的荒芜与杂乱。文坛正处欲望化写作流行的时期,而鲁敏一如既往坚持着沉潜而独立的创作理念,积极深研人之生命本质与存在的真实。她就像是一位拿着放大镜与探测仪的考究者,冷静地走过都市生活平静的表面直抵城市内里的精神本源,将淹没在喧器中的众生相一一展现出来,将人类日常生活中的人性丑陋与细微之处捡出来放大给人们看, 她所揭示的是现代人在城市生存环境与个体精神生活之下所遭受的双重冲击,剖开众生的精神暗疾, 对人的物质困窘与精神病态进行双重反思。 本节主要从三个方面(即生存困境、心灵困境、试图救赎的虚妄)呈递进式阐释鲁敏对“欲望都市”的反思。
一、都市人物化时代下的生存困境
1.中产阶级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迅疾发展,现代化进程欣欣向荣,有一批人迅速的搭上了时代的列车,一个全新而陌生的社会阶层即中产阶级新生了。“社会公众意识中的中产阶级通常指的是高收入和高消费的企业主、职业经理人和精英知识分子。” ①中产阶级是现代社会中一个资产阶级的概念,指经济独立,稳定而薪酬较高或社会地位较高的人士, 多指白领、知识分子、学者、专家、中层管理者等,马克思称之为小资产阶级,香港有更切中肯綮的形容“夹心阶层”, 即处于社会中层,未达至上层财富积累雄厚,亦非领取低保的低收入人群。我国 1978年洞开国门后中产阶级作为社会的新兴力量,发展势头迅猛,文学亦将关注的目光投视至此。作家们亦通过呈现中产阶级的平凡日常来探寻挖掘人在欲望中失序焦虑的灵魂。这在鲁敏笔下的部分中产阶级表现在人迷失于物欲的大网之下,最终陷入存在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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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城市化进程中的传统裂变
面对日新月异物质诱惑更加丰富的世界,乡村人要想改变现有生活,那么乡村是不可能再提供足够充裕的资源与机会了, 乡村己然丧失了经济上的优势,不能也不再是一个可以终身倚仗的沃土。至此温情脉脉的传统农业文明日渐消逝,理想化的故土失去了赖以现存的基础。如何改造贫困落后的乡村如何挽救乡村文明在工业文明轰轰脚步下的毁灭何处才是安放我们灵魂的精神家园面对两种文明的交汇碰撞, 鲁敏也不例外,于是她“试图为心灵归宿的乡土乐园的发展探索着多种可能,她渴望人和自然在和谐发展的同时,使人性的美、乡土的纯得到尽可能的坚守。 然而最终的结果是以怀疑为起点,以虚无来终结。”①但更深层意义上这些书写不仅是对其生存困境的自审与探讨,显然也是对传统乡土意识的超越。 本节主要从现代文明与传统的文化之间的碰撞、乡土温情与人性的失落以及古老乡村诗性的 沦落至异化的焦虑三个方面来探讨鲁敏对东坝裂隙书写及反思, 从而对传统乡土意识所进行的超越。
一、现代文明与传统文化的碰撞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化,农村也逐步卷入整个市场经济体系,乡村与城市的差距越来越大,新一代的年轻人开始走出村庄,将致富及在城市发展作为谋求人生幸福的现实性起点。 东坝的年轻人都出门闯荡,到了年底再回来时,都是“敢教天地换日月的样子,发达了。”②(《颠倒的时光》)总之,他们的恋乡意识在淡化,乡村情感也越来越稀薄。“现代与传统这两个中国一直无法摆脱的焦虑源泉深深地影响了我们的精神生活,无论是在物质供应丰裕的都市,还是在生活尚不富裕的“东坝”。”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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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诗性超越——乌托邦的想象及意义......................... 29面对日新月异物质诱惑更加丰富的世界,乡村人要想改变现有生活,那么乡村是不可能再提供足够充裕的资源与机会了, 乡村己然丧失了经济上的优势,不能也不再是一个可以终身倚仗的沃土。至此温情脉脉的传统农业文明日渐消逝,理想化的故土失去了赖以现存的基础。如何改造贫困落后的乡村如何挽救乡村文明在工业文明轰轰脚步下的毁灭何处才是安放我们灵魂的精神家园面对两种文明的交汇碰撞, 鲁敏也不例外,于是她“试图为心灵归宿的乡土乐园的发展探索着多种可能,她渴望人和自然在和谐发展的同时,使人性的美、乡土的纯得到尽可能的坚守。 然而最终的结果是以怀疑为起点,以虚无来终结。”①但更深层意义上这些书写不仅是对其生存困境的自审与探讨,显然也是对传统乡土意识的超越。 本节主要从现代文明与传统的文化之间的碰撞、乡土温情与人性的失落以及古老乡村诗性的 沦落至异化的焦虑三个方面来探讨鲁敏对东坝裂隙书写及反思, 从而对传统乡土意识所进行的超越。
一、现代文明与传统文化的碰撞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化,农村也逐步卷入整个市场经济体系,乡村与城市的差距越来越大,新一代的年轻人开始走出村庄,将致富及在城市发展作为谋求人生幸福的现实性起点。 东坝的年轻人都出门闯荡,到了年底再回来时,都是“敢教天地换日月的样子,发达了。”②(《颠倒的时光》)总之,他们的恋乡意识在淡化,乡村情感也越来越稀薄。“现代与传统这两个中国一直无法摆脱的焦虑源泉深深地影响了我们的精神生活,无论是在物质供应丰裕的都市,还是在生活尚不富裕的“东坝”。”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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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乌有之乡——诗意东坝................................. 29
一、精神原乡的传承与建构.................................... 29
二、古拙质朴的乡村描摹....................................... 30
第三章 诗性超越——乌托邦的想象及意义
第一节 乌有之乡——诗意东坝
关于故土,鲁敏曾说:“我给我的故土取了个艺名,叫东坝。然后,带着它,#p#分页标题#e#
关于故土,鲁敏曾说:“我给我的故土取了个艺名,叫东坝。然后,带着它,#p#分页标题#e#
进入我的小说。她只是那样一无所有地、满不在乎地裸露着,躺在高天厚土之中,四时收获、生死轮回……故而我不敢直呼其名,我只能怯怯地另外叫它:东坝。这一叫倒好,放松了,亲切了,无忌了,东坝成了我虚构的理想之地,我最为沉湎的乡土之所。”
一、精神原乡的传承与建构
鲁敏为自己虚构出了一个“桃花源”般的乌托邦,这和自古以来的中国文人墨客的“原乡”意识有关,也是“中国叙事”的一支源远脉络。在中国文学史上,众多文人墨客皆对乡村进行了诗意化书写,如《诗经国风七月》“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春日迟迟,采蘩祁祁”①中带有隐忧的采桑女春日劳作图;《楚辞》中的“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②的浪漫飘逸;陶渊明的“晨兴理荒秽,戴月荷锄归”③的田园生活的悠然闲适。及至现当代文学史中鲁迅在《中国新文学大系?说二集?导言》首次提出“乡土文学”的理念,他指出“凡在北京用笔写出他的胸臆的人们,无论他自称用主观或客观,其实往往是乡土文学,从北京这方面说,则是侨寓文学的作者。”④后来,
一、精神原乡的传承与建构
鲁敏为自己虚构出了一个“桃花源”般的乌托邦,这和自古以来的中国文人墨客的“原乡”意识有关,也是“中国叙事”的一支源远脉络。在中国文学史上,众多文人墨客皆对乡村进行了诗意化书写,如《诗经国风七月》“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春日迟迟,采蘩祁祁”①中带有隐忧的采桑女春日劳作图;《楚辞》中的“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②的浪漫飘逸;陶渊明的“晨兴理荒秽,戴月荷锄归”③的田园生活的悠然闲适。及至现当代文学史中鲁迅在《中国新文学大系?说二集?导言》首次提出“乡土文学”的理念,他指出“凡在北京用笔写出他的胸臆的人们,无论他自称用主观或客观,其实往往是乡土文学,从北京这方面说,则是侨寓文学的作者。”④后来,
乡土文学中的乡土小说开始在我国文学史上枝繁叶茂,同时在文学史中熠熠生辉。其中如鲁迅、王鲁彦、蹇先艾等写实派的小说,还有周作人、沈从文、废名等这些写意派的小说,都可称为经典文学作品。再至汪曾祺的“高邮”故里,莫言的“东北高密”、苏童的“香椿树街”。然中国作家的心灵“原乡”虽迥然相异,却有着相同的栖息地:那是作家自主选择的美好记忆与想往的时间线上的故土,是既亲密又疏离的独属于自我的梦境。所以鲁敏以故乡江苏东台为原型的“东坝”既是对中国传统乡村文学叙事的传承,也是自我诗意原乡在当代的独有“建构”。鲁敏就这样自然而然的描摹出了一个古拙质朴满蕴善与美的“东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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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参考文献(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