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汉密尔顿金融革命思想的来源
美国建国的时期，刚好是在 18 世纪末，是世界两场巨大变革发生的时期。一方面，在政治领域，集权专制的君主统治受到了挑战和冲击，取而代之的是尊重个人、提倡自由、民主、平等的思想，权力有限的契约政府思想开始成为时代的主流。另一方面，在经济领域，工业革命蓬勃发展起来，随之而来的是贸易扩张、银行证券业繁荣发展，这是经济领域的时代浪潮。在美国能把握政治领域时代变革的开国元勋不在少数，汉密尔顿、富兰克林、杰斐逊、麦迪逊等都在这方面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在经济领域，不但能够把握到时代的潮流，并真正用实践去顺应时代趋势、创建丰功伟绩的就只有汉密尔顿一人了。美国学者拉西，曾在《金融体系与经济现代化》中写道“经济史学者们普遍认为，从历史上到今天，引领时代的世界经济领导者只有三个：十七、十八世纪的荷兰，十八、十九世纪的英国以及十九世纪至今的美国。这三个经济体共同的特点是，它们在历史上都经历过‘金融革命’，在‘金融革命’的过程中建立起了现代金融体系的关键性要素。这些要素为国家经济的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帮助这些经济体成为了世界经济的领导者。”[1]而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就是缔造美国这一历史成果的关键人物。汉密尔顿的才能和天赋是不可低估的，他在少年时代的一些商业经历让他具备着非常敏感的经济神经。汉密尔顿亲身经历了美国从独立战争一路走来的艰辛，他深知美国的独立得来不易，也对这个新生国家所面临的内外问题了如指掌。汉密尔顿对这个新生国家的最大期盼就是她的统一与富强，他在政治和金融上的一切实践活动都是在为实现这两个目标而努力。
1.1 新任财政部长的现实挑战
1789 年 9 月 2 日，美国第一任总统华盛顿签署法案，正式成立财政部，任命亚历山大•汉密尔顿为财政部长。美国首任财政部长是个充满挑战和无限可能的职位，事实上这也是汉密尔顿所一直期待的职位，就如他后来承认的那样，“我认为，一定要把目标定位于让国家机器步入正轨，因此，我二话不说就接受了华盛顿总统的任命，出任财政部长一职。”[2]如果是个没有足够的自信和热情的人恐怕很难乐观的去接受这个职位。因为当时的美国面临着多方面的问题。这位财政部长面临的最严肃的问题就是国家的生存问题。当时的美国，政治上的稳定还有待于建设。1789 年，新宪法正式通过。美国结束了松散的邦联制时代，成立了统一的联邦政府。虽然新生的宪法实际上赋予了联邦政府强有力的权力，但这些权力的作用还有待于在实践中进行阐释和发挥。与弱势联邦政府相对的是，十三个州各自的权力较大，而且擅自动用本应属于联邦政府的权力来为各自州谋利，热衷于各自征税、不愿意为联邦的共同利益让步。在政治上，十三个州之间的关系还需要耐心的建设，以维持整个联邦的统一。而于汉密尔顿有利的是，从 1787 年宪法制定到通过的这两年时间里，可以看到各州对于美国的独立和富强实际上拥有着一致的愿望；更加重要的是，十三个州能够在共同的政治框架内，通过商讨和辩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这一点对联邦政府的后续建设是十分重要的。通过汉密尔顿、麦迪逊等人在两年之中笔耕不辍的政治宣传，国家精英阶层对宪法有着基本的尊重和认同。但这种短时段的政治成就，仍有赖于新的联邦政府去微妙地平衡它。经济上新生美国一无所有且负债累累。新生的联邦政府，没有任何一项成型的财政制度，甚至连财政部的工作人员都还需要汉密尔顿自己去召集。不仅如此，还要去面对和解决邦联时期留下的经济问题。独立战争期间各州和大陆会议都欠下大量的外债，邦联政府没有征税权，有些州和邦联政府一样无力偿还战争债务，甚至无力偿付利息。在欧洲债券市场上，投资者对这个新生国家的生存能力和偿债能力都持保留态度、没人相信美国的国家信用，美国的国债被折价贩卖；新生的美国在贸易上严重的依赖与英国和欧洲大陆其他国家之间的贸易往来，美国输出原材料和农产品，再通过商业贸易购入工业制造品以维持国内的经济，这种依赖型贸易模式非常不利于国家的经济独立；各州之间货币不统一且流通的币种杂乱，国内货币混乱阻碍着州与州之间的经济联系，没有建立共同经济利益的各州之间，各怀鬼胎，不愿意为整体牺牲自己的经济利益。
第 2 章 汉密尔顿三位一体的治国蓝图：信用、银行与制造业
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对美国所面临的财政、经济问题思考已久：第一，新生的联邦政府欠债累累，无力偿付，他需要给国家建立起一套财税制度，以保障联邦政府能有个稳定的财政来源。同时，他还想，借此发行新国债，来偿还国家债务，建立起政府信用。第二，他想在美国建立起一个英格兰银行那样的中央银行，能够为国家发行货币、保证货币的统一和稳定，同时又能代替政府管理财政。第三，他希望美国把握住工业革命的时代浪潮，建立起自己的制造业。如英国那样大力发展制造业，让美国在经济上真正独立、富强起来。为了解决现实问题，他结合欧洲的经验和时代的潮流，为美国勾画出了一幅三位一体的治国蓝图。尽管1789 年的美国仍然一无所有，但汉密尔顿相信国家有了统一的联邦政府，是美国走向下一步谋求富强的起点；他更相信，有了繁荣、统一的国家经济将更加有利于促进新生美国的政治统一和独立。1789 年，勤奋实干的亚历山大•汉密尔顿面对一无所有的美国财政部，对美国的未来充满信心。从 1789 年汉密尔顿就任首届财政部长到 1795 年卸任，就在这段时间里，在汉密尔顿和联邦党人的努力下，美国的现代金融要素开始各适其位。
2.1 强大的政府和统一的国家：政府公共信用的报告
汉密尔顿上任不久就收到了众议院的要求，要在 1790 年 1 月提交一份关于国家公共信用的报告。也就是说，汉密尔顿需要在 110 天之内分析美国的金融困境，并拿出可行的方案，来解决在独立战争期间欠下的国家债务问题。汉密尔顿在撰写报告的这段时间里，积极的从各个方面去寻找最合适美国的经验。在公共债务方面，汉密尔顿积极从法国和英国身上寻找灵感，除了两个国家的实践经验外，他研读了大卫•休谟的《政治论》，马拉奇•波斯特尔思韦特的《商贸通用词典》以及一些阐释孟德斯鸠债务观点的书籍，他还向新泽西学院院长请教关于公共信用的意见，也曾同麦迪逊讨论过“怎样的税收能降低人民的反感”等等。汉密尔顿希望通过这份报告，来为美国设计出一套有效的财政机制。
第 3 章 汉密尔顿体系下成长起来....23
3.1 公共财政与债务管理.........23
3.2 银行系统和中央银行.........25
3.3 货币.......26
3.4 证券市场.....27
3.5 公司.......29
第 4 章 美国金融革命的政治回响........31
4.1 金融革命争论中出现的两党制雏形.........31
4.2 金融革命帮助美国购买路易斯安那.........32
结论
美国金融革命能在短期取得效果，长期取得成功，与其国内先期的政治改革是分不开的。1787 年制宪会议为美国建立了统一的联邦政府和分权制衡的政治框架，这一先进的宪法政治土壤是孕育美国金融体系的成长的重要条件。十八世纪末期建立起来的美国把握住了世界政治革命和生产力革命的双重浪潮，美国的开国元勋们在政治与金融领域的制度设计上的精巧之处是非常具备借鉴价值的。美国金融革命中的非中性制度倾向道格拉斯•诺斯曾阐释过这样一种理论，认为“制度不仅是个人和资本存量之间的过滤器，而且是资本存量和经济绩效之间的过滤器。它们决定系统的产出和收入分配。”[1]对于美国而言，她的政治制度设计与她的金融制度设计一样，并非中性制度。在宪法设计上，道格拉斯•诺斯认为“宪法章程是这种系统最基本的组织约束。其目标为，通过对产权和强制控制的基本的结构加以规定，使统治者效用最大化。”对于美国来说，她继承了英国殖民时代留下来的产权。开国元勋们在联邦政府建立的过程中，尤其是 1787 年宪法的制定过程中，力图通过设计宪法来建立起一个相对稳定、可控的政治结构，他们“希望社会集团不谋私利地通过政治程序致力于财富收入的再分配。发明监督和制衡制度，旨在使任何派别——无论是多数派或是少数派——以这种方式利用政治制度都要付出极高的代价……（这种分权制衡）旨在使努力重建产权以求再分配收入财富变得困难重重。”[2]当然需要强调的是，美国的宪法制定者们各自立场并不一致，他们通过反复的争论与妥协，使宪法的观点已经尽可能地反映了更广泛的利益，但是他们也仍旧无法超越自身的局限，因此宪法所反映出来的利益是制定者群体利益诉求之和。#p#分页标题#e#
对美国的金融革命而言，汉密尔顿对金融制度这个过滤器的设计本身也不是中性的，而是有所偏重的，在金融市场、关税贸易等方面“偏袒商人集团的产权保护深入到社会经济的各个领域”[3]。比如，在《关于公共信用的报告》中，联邦政府承担各州债务这一项，是将十三个州各自的债权人整合成为联邦政府的债权人；联邦政府通过承诺既往偿还债务及利息来重建国家公共信用；重新建立起来的公共信用，让美国的新国债成为值得全体债权人支持的有价证券；联邦政府又通过建立偿债制度，来保证美国的进一步借贷。汉密尔顿在国债经营上的精巧设计使联邦政府一次性获得了所有债权人在经济和政治上的双重支持。在后续的税收、贸易保护等政策中，联邦政府也通过这些政策设计来保障那些支持联邦政府的债权人们的利益，从而寄希望于通过他们的活跃和努力促进美国的经济发展。汉密尔顿这一部分的制度理论在“国债偿还对象”问题的争论中表现出了明显的倾向性：尽管国债的现持有人极有可能是低价购买了债券的投机者，他仍旧坚定地支持将国债偿还给国债的现持有人。这样进行制度建设的深意，就像他对华盛顿说的那样“财产规则，以及构成社会关系的所有规则，在正常运行时经常会遇到特殊的困难和障碍。然而，公共秩序和民众幸福需要它们保持稳定。屈服于局部罪孽胜于对原则的践踏。”[1]这样的表述，极为明显的体现出，汉密尔顿在制度设计上力图实现政治权力和经济利益的相互支持关系，这种相互支持和互动更有利于国家这个整体的稳定、统一与富强。所以说，汉密尔顿所打造的这个系统不一定奖励公正或者善良，但这个系统能够实现更广泛的社会利益。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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