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言
1.1 问题的提出
在西方空间生产研究范式中,人们围绕空间生产中的“政治与权力”、⑤ “全球化与资本增值”、⑥“空间消费与文化认同”⑦等问题,经过学科融合,形成了“政治空间”、⑧“权力空间”、⑨ “文化空间”、①“社会空间”②等观点,以及两个理论总结:空间并非同质性的虚空,而是具有主体性与本体性的、充满异质性、张力和矛盾的场所;③形成客观的物理空间、主观的心理空间和实践的社会空间辩证统一的复杂多重性的整个思维方式的变革。总之,围绕空间生产的各种论述,共同图绘着当代思想的文化地图。 当下中国的空间正以一种令人惊讶的速度被生产:以资本为内驱力的空间生产,使空间的功能由以生活、生存为主要目标的现实需求转变成以商品形式进入流通领域的“增殖”载体。④但处于现代化转型阶段的中国正在发生社会文化空间的转向,存在三种空间生产方式的形态:农业社会“敬畏与神秘”的空间,工业社会“征服与再造”的空间,消费社会“买卖与增殖”的空间。⑤西方空间生产理论与由中国地区发展不平衡所决定的三种空间生产形态并存的具体实践相结合,形成了中国式的空间生产实践与理论关怀:如何认识空间生产理论视域下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的文化认同⑥语境、如何认识文化认同对空间生产的整体渗透,使空间生产成为文化认同的一个“符码”,并参与文化的生产和消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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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研究目的与意义
“空间生产”理论视域给我们带来了空间的“政治性”、①“精神性”、②“社会性”③等民族民间体育研究的启发:从民族民间体育的政治空间(民族民间体育赛事)、精神空间(民俗中的民族民间体育身体活动)、社会空间(民族民间体育的社会形塑)三个方面,从“文化自觉”立场梳理我国近现代以来民族民间体育生存空间的不断生产过程,及其生产动力与机制,旨在加强对民族民间体育文化转型的自主能力,取得决定适应新环境、新时代文化选择的自主地位,而不是随“西方体育”亦步亦趋。 第一、民族民间体育赛事的政治隐喻。社会世界的意义,“无不回头指涉社会世界生活的有意义行动,回到日常生活里指向其他人的经验,回到我们对既有意义的理解,也回到我们对新的、有意义行为的设定”。④因此,现代化转型背景下,民族民间体育赛事的政治隐喻是什么?如何通过民族民间体育政治空间生产的文化认同,考查族群、民族、国家认同?本研究将存活于民俗活动场所中的火把节摔跤与民运会摔跤,从其行为主体的日常生活、节庆生活以及设置有意义的“新活动”中,理解或诠释政治空间生产的意义结构。 第二、民族民间体育祭祀的精神超越。在现代化背景下的“精神空间”中,反映内在创造、传递和体验精神价值心意活动的民族民间体育,如何将蕴涵着民族精神生命的原始密码体现在主体的主客观世界层面、个体与群体互动中形成指导生活实践的动力,为其提供符合时代需要的人生内在理由和理想境界?借助宗教的精神超越理论视角,试图回答之。 第三、民族民间体育展演的社会性别建构。在“现代化即是人的现代化” ⑤的“社会空间”中,反映生活于一定社会结构中的人的身体活动与思维方式的民族民间体育,如何在传统的“中断与传承并存、断裂与延续交织”⑥生存环境下,通过“社会性别”的自我形塑而实现自我认同?借助日常生活中的性别建构理论视角,试图回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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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场景转换:民族民间体育的政治空间生产
2.1 村寨跤场:族群可接触共同体
民族民间体育具有深刻的地域文化特色,是一定区域内大众日常生活与仪式生活中的主要闲暇娱乐与人神交通的方式;主体之间通过民族民间体育活动达成对其具有共享意义的文化共同性的确证,从而在局部的普遍性中实现人们凝聚力的形成。如武陵山区各村寨民于节庆之际自发参与民族民间体育活动,促进了“人际交往和凝聚力”;⑦桂北侗族村寨通过花炮节的举办,“传承乡土文化、建构族群与国家认同、加强族际理解与沟通、促进民族稳定与和谐”, ⑧等等,在村寨可接触共同体范围内,每个社会行为的对象,都意味着透过自身有形的行为来引发他人的行为,实现民族民间体育在最基层上凝聚熟人的功能。 彝族村寨范围内的摔跤,正是在这种“熟人”之间展开。在熟人社会中的个体,其社会资本——指的是社会上个人之间的相互联系,即社会关系网络和由此产生的互利互惠和互相信赖的规范⑨——正是此种摔跤活动的社会背景,即他们在日常生活中应用广泛的无形物质,如良好的愿望,朋友情谊,同情心,个人和家庭之间的社交关系等,①成为摔跤场上的隐含规约。此种邻居联系的扩展形成社会资本的积累,有组于满足个人的社会需求与创造更加融洽的生活环境,即可接触共同体的良性形态。这种横切面式的文化状态记忆着历史纵深的痕迹。如厄内斯特•盖尔纳所言,有一个“肚脐眼”的文化是村寨文化的核心特征。因为文化承担着巨大的情感负载,它的成员意识到他们高度参与其中。真实的过去虽如虚构般的愿景,但是民族是创造而不是继承他们的“肚脐”。②以此观之,彝族人村寨可接触共同体中的周遭世界与共同世界,是其伙伴或“他人”以不同程度的匿名性、体验邻近程度而赋予族群共同体建构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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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城市广场:民族想象共同体
旅游经济的巨大需求促使旅游资源加强开发力度。自 1984 年西昌市①举办了着眼于振兴凉山经济、搞活商品流通的“城市”火把节以来,一直到 2006 年,当彝族火把节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国十大民俗节”之一时,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在开发文化旅游资源时,自觉地将焦点对准了民族节庆旅游资源——彝族火把节的开发。以至形成“中国狂欢节”、 “东方情人节”、“东方狂欢节”之誉,其乡土性、地域性文化要素在城市化环境中进行了形式与内涵的“传统发明”。火把节城市化转型,不仅提升了城市形象、促进了旅游发展,增强了旅游竞争力,还使原来封闭的彝族开始面向外界,在族际交往中认识到自己节日文化的价值,②产生了民族内涵与时代特征在全球化过程阐释的新“文本”,成为彝族共同体想象的文化表征。随着彝族火把节文化标识性地位的提升,其在整个彝族地区的辐射力与影响力随着现代传媒技术的发展而日渐呈现出扩大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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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场所精神:民族民间体育的精神空间生产......73
3.1 武勇之摔:英雄气概....74
3.1.1 尊祖尚武空间....75
3.1.2 摔跤英雄体征....79
3.1.3 阋争尚武表征....83
3.2 献祭之摔:祈丰纳福....89
3.2.1 神圣献祭空间....89
3.2.2 摔跤尊神禳灾....93
3.3 小结:民族民间体育的“神圣-凡俗”空间实践......102
4 场域延伸:民族民间体育的社会空间生产........107
4.1 决斗之摔:社会冲突的协商与调解......108
4.1.1 社会生活空间......109
4.1.2 摔跤调解冲突......113
4.2 规范之摔:社会性别的确认与呈现......120
4.2.1 性别文化空间......120
4.2.2 社会性别实践......123
4.3 小结:民族民间体育的“权力-身体”空间实践....137
5 结论与展望......140
5.1 结论....140
5.2 展望....141
4场域延伸:民族民间体育的社会空间生产
民族民间体育在政治空间生产中,通过“武的管理”将村寨、城市与国家进行了“三场通透”的国家认同、民族认同的情境化与级序性的处理,满足主体集体归属认识与情感依附的需要。而民族民间体育在精神空间生产中,通过个体与社会、主观心理与社会环境的驱动力、规范力、取向力、约束力的“四力对治”,将“武的管理”统合在“尚武阋争”、“敬神驱鬼”、“尊祖禳灾”、“静穆愉悦”的信仰世界之中,一方面,在民族民间体育的场景转换中,为主体在各级政治空间生产中提供行动方向;另一方面,在民族民间体育体育的场域延伸中,为主体在社会空间生产中提供原动力,并最终将社会话语通过“武的管理”内化到个体思想与身体物化上,实现主体的自我认同。 作为“社会的产物”的社会空间,①“侧重于物质性与精神性、感知与想象的合一,并且与社会生活隐秘底层相联系,表达了复杂的、与社会生活隐秘一面联系的符号体系,构成人类生存其中的体验性空间”。②社会空间在既有的社会生活与生产实践中不仅被社会关系所支持与生产,也生产社会关系。区别于社会史领域中与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平行的“社会”,③社会空间之“社会”,是指“赖以生存,不断发展,相互依存,相互作用之生活共同体”的具体社会。④通过他们“维持社会再生产”的各种社会生活,⑤侧重从生活主体的角度探讨社会秩序方面的重要形式,体现社会通过自觉的活动达到“使特定的观念、价值被传递下去,使文化及其所代表的规范得以继续存在”。⑥ 社会秩序是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基础,为社会生活的运行设定了一个轨道;是人们外在行为的规范,为个人的行为选择提供了依据,构成人们“参与社会生活的行为准则”。⑦从“主体”、“活动”和“关系”三个层次来看,社会秩序是社会主体在社会生活中开展“社会交往”、处理“社会关系”的规矩和行为模式,⑧其手段主要有习俗、时尚、道德、礼仪、宗教、法律等,不仅规定人们在特定社会环境中“怎么做”,还具体规定了人际之间“如何做”来满足自己的需求、以及如何最终在群体中实现利益的分配”。⑨社会秩序须内化到主体主观世界才能发挥作用,建立在价值共享基础之上。#p#分页标题#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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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
第一, 彝族摔跤因其民族性、文化性、政治性、社会性及其在现代化转型中较好地处理了主体的自我、民族与国家等认同的建构而集中地表征了作为主体现代化生存境遇。彝族摔跤具有政治性、精神性与社会性的特定使命与人们对它的特定期待,是与主体的现代化生存紧密相连的空间实践活动与生存性智慧的展示。
第二, 民族民间体育在政治空间上的生产表征为村寨、城市、国家的层级区隔与空间并置:基层的村寨,表现为民族民间体育“生活化”模式,在“人-神-祖灵-土地-体育”的“共同语言”上满足于村寨“可接触共同体”族群认同的需要;在旅游经济成为地方经济发展的强劲拉力下,表现为从村寨到县市、自治区的民族民间体育“表演化”模式,形成“神-祖-体育”的“共同语言”,促进民族认同;在国家层面的“运动会”系列中,民族民间体育成为少数人从事的“专业化”竞技活动,在形成“国家-民族-体育”的共同语言中使其走向民族文化交流与国家认同的空间生产。通过民族民间体育“武的管理”,此三者既有层级上的区隔,又有空间上的并置,在具体的情境化中实现族群、民族、国家的认同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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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略)